今年1月18日國際重量級投資機構貝萊德（Black Rock）董事長暨執行長Larry Finky，循經年往例，以「資本的力量」（The Power of Capitalism）為題，寫信給企業執行長們（CEOs），並且特別強調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（stakeholder capitalism）重要性。他表示，優秀的企業除了明確的企業經營理念和相符合的價值觀之外，更重要的是了解主要利害關係人的需求，並善於溝通，才能建立互惠共利的績效。

無獨有偶，國際永續權威機構GRI新任首席執行長Eelco van der Enden於2022年元旦上任後，也開始不定期推出新系列透視《GRI視野》（GRI Perspective），希望能針對永續最新趨勢與新興議題闡明其內涵，藉以達成凝聚永續共識之目的。而於2月7日發布的第2期說帖，就是聚焦於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（Towards stakeholder capitalism: how we can get there）。其餘刊期焦點包括：雙軸架構、重大性、標準框架差異等。

由於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論及重新詮釋資本主義、倡議企業宗旨（purpose）和永續發展目標（SDGs），而被永續界人士認為是未來企業營運策略的最高指南。尤其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後，商業營運環境大幅轉變，利害關係人的利益和股東利益不再涇渭分明，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的討論熱度大幅提升。

GRI：「多元利害關係人」途徑，創造企業更多價值

在GRI這份說帖中，開宗明義指出早在25年前GRI就開始倡議優良企業應該從「多元利害關係人途徑」（multi-stakeholder approach）出發。GRI主張，通過「透明且建立多元互惠關係」，企業才能創造更多的價值。一旦企業能善盡「環境變遷」與「參與社會」的責任，就能正確評估營運風險、維持生產力、保護商譽，達到創造企業與社會雙贏的共利效益。

GRI指出，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興起於1980年代，傳統的自由經濟資本主義只關注「股東利潤極大化」；然而隨著企業擷取資源、破壞自然環境，逐漸加重地球暖化、貧富懸殊、社會不公義等現象，有識者乃轉向更寬廣的視野。他們認為，企業在獲利之餘，應該顧及更多利害關係人的利益與期待。這些利害關係人包括：協作廠商、公民團體、客戶、員工、政府、組織、社區、NGOs、股東/投資人、供應鏈、工會、弱勢族群等。

近年甚具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里程碑意義的倡議，包括2017年世界經濟論壇（WEF）發布的The New Paradigm of Corporate Governance 、2020年發布的《達沃斯宣言》（2020 Davos Manifesto），以及2019年8月由200家企業CEO組成的美國商業圓桌會議 （American Business Roundtable），其共同簽署的《企業宗旨宣言》（Statement on the Purpose of a Corporation）。這項宣言公開聲明，股東利潤不再是企業追求的唯一目標，企業承諾將於環境、顧客、員工、社區層面，創造共同價值。

然而如何兼顧利害關係人的期待，確實有實際困難。其一、企業無法滿足所有的利害關係人；其二、企業必須有利潤才能保持競爭力。除此之外，有些利害關係人的利益是彼此相衝突的，如何抉擇亦都考驗企業的智慧。

GRI強調雙軸架構，透明揭露「財務」和「永續」資訊

面對這些實際困難，企業必須針對不同的利害關係人來說明企業的永續作為。而此時透明揭露財務或永續資訊，就是最佳溝通方式之一，這也就是財務或永續框架重要性之所在。而根據GRI的觀點，企業揭露「財務」和「永續」資訊，兩者同樣重要並互相支持，稱之為「雙軸架構」  （two-pillar structure） 。若然企業資訊揭露符合國際標準，利害關係人更能據以做跨越年度、企業、產業、區域、國家的比對。

（GRI主張，「財務」和「永續」資訊揭露同樣重要而且互相支持，稱之為「雙軸架構」 來源：GRI）

透過GRI長期於推展「多元利害關係人」觀念的努力，目前「GRI準則」已經是全球被最廣泛採用的框架。已經有1萬家企業自願加入，包括全球前250大企業中的73%。「GRI準則」將是企業落實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的最佳指南。

GRI並舉例指出， 2021年「GRI準則」最常被下載的前10名分別是：廢棄物、職業健康與安全、碳排、水資源、能源、經濟效益、多元正義、就業、重大性、教育與訓練。也顯示企業關注的是更廣泛的永續議題。

（2021年GRI準則最常被下載的指標內容前10名排行表／來源：GRI）

同時GRI指出，全球各產業公司所面臨環境衝擊程度不一，部分公司甚至在社會和治理議題面臨更高的壓力。此外，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強調的是長期效益，若企業只著重氣候變遷所帶來的短期財務影響，這也是GRI並不樂見的。

WEF：4主軸21項核心指標衡量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

對台灣企業來說，「GRI準則」將是公司用來呈報其落實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最快速便捷的途徑。然而若有不同國家區域的其他考量時，亦可參考世界經濟論壇（WEF）所提出的衡量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指標。WEF的衡量指標具有2個特色：彰顯SDGs、重視長期影響。

（2020年WEF發布衡量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通用指標。／來源：WEF）

根據WEF資料顯示，早在1970年代WEF即開始倡議「利害關係人」觀念，隨後亦逐步發展出具體的實踐路徑圖與衡量指標。2020年9月WEF結合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，發布了一份重量級的白皮書《衡量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：朝向創造永續價值的通用衡量指標與一致性報導發展》（Measuring Stakeholder Capitalism: towards common metrics and consistent reporting of sustainable value creation）。

（WEF建議企業以4主軸來衡量與落實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／來源：WEF）

WEF在這份白皮書中將「治理、地球、人民、繁榮」（Principles of Governance, Planet, People, Prosperity）列為4主軸，並訂定21項核心指標和 34項延伸指標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這21項核心指標中，有17項是以「GRI準則」為基礎。

至於4主軸和21項核心指標內容則如下表。

（WEF衡量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4主軸21項核心指標／來源：WEF）

而有鑑於近年一次性塑料污染嚴重，以及生物多樣性遭到急遽地破壞，WEF訂定的34項延伸指標中就有新的2項指標，分別針對「土地使用和生態敏感」及「一次性塑料使用」（詳請參見白皮書附錄部分）。

WEF表示，此衡量指標是以現有的多項指標為基礎，希望加速融合ESG目標、為全球生態系統提出解決方案。另外由於每個產業、每家公司於不同階段，其面臨的ESG議題亦有所不同，必須融入企業的商業模式中；重大性議題具動態性，並隨時間移轉，有些是逐漸形成、有些則快速面臨，企業最好能夠超前部署。

2021年11月COP 26會議中，國際會計權威機構「國際財務報導準則基金會」（IFRS Foundation）正式宣布成立「國際永續準則委員會」（International Sustainability Standards Board, ISSB）。這代表全球即將推行一套以市場為基礎的全球ESG會計準則，也說明今日全球資本正朝向「利害關係人」流動前進。

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正在顛覆資本主義的內涵。參與這個過程的企業，代表著公司願意支持這股向善的力量，透過透明揭露，用一致性、可比較性的指標，建立且強化與股東和多元利害關係人之間的信任，以創造企業更多價值。

繼「氣候變遷」、「水資源」、「生物多樣性」議題搬上永續圓桌檯面後，「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」新興議題也即將浮現。疫後多元利害關係人議合與溝通，將不斷議題化、擴散化、分眾化、深入化，上述的「GRI準則」或者是WEF的衡量指標，都將能足以幫助企業盤點相關作為，值得參考利用。

 

核稿：繆葶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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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：
Towards stakeholder capitalism: how we can get there
Measuring Stakeholder Capitalism: towards common metrics and consistent reporting of sustainable value creation
兼顧環境、社會與經濟三重盈餘的商業模式
2022最重要的永續議題是什麼？貝萊德CEO芬克：讓資本主義有更大的民主與更多的聲音
利害關係人資本主義：ESG理念的具體實踐
圖片來源：Briana Tozou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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